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狗和人

来源: 南方文学汇 时间:2021-07-13

狗和人

马路上,一条狗疯了般的追赶一个人。

这个人大腹便便,跑起路来像喝醉酒的壮汉,两条小短腿机械式的前后交叉,粗重的胳膊不停的在半空中画圈。追它的狗,则是滑溜溜、黑乎乎的一团,活像个小汤圆。令人过目难忘的恐怕还得是狗的那双眼,红得瘆人。若说成红宝石,那也该只有宝石的光泽,没有宝石的明媚。

这个人跑出了一身汗,跑得无法呼吸,这条狗跑出了畜生的矫健,跑得兴趣索然。

在车辆川流不息的大街上,在人们摩肩接踵的小巷里,在水泥钢板连成片的过街天桥和地下通道间,都能瞥见他们互相追逐的身影。但于他们而言,人的眼里只有狗,狗的眼里全是人。人很害怕被狗追上,所以不敢停歇一刻,不敢放松一秒,侧着耳朵听后面动静,不停的跑,绝命般的跑,认不清方向,看不见路的疯一般的跑。狗很担心追不上人,所以不敢旁骛一刻,不敢走神一秒,死死盯住前面的目标,不停的跑,绝命的跑,看不见风景,忘乎所以的疯了般追着跑。

似乎人能去的地方,狗都能去,似乎人能吃的,狗也能吃,似乎人能做的,狗都能做,那么,这场竞跑的结果还真是一个未知数。但要是把狗逼急了,它能跳墙,可把人逼急了,人却只能彷徨,彷徨过后又徜徉,徜徉之后就会有所忘。这样一看,还是狗的胜算大些。

人不甘,怎么能败给区区一条狗呢?这让人的颜面往哪里放!终于,“胜利”两个字占据了人的身心,像火山爆发一般从人的脑子直冲到人的脚掌。此时此刻,人已经变成了传说中的超级战士,浑身上下都是无穷的力量。

人往过街天桥上一冲,毫不思索的跳了下去。

“这你敢么?”人在很后一秒向狗发起了挑战。

“有什么不敢的。”

于是在人刚跳下去不久,狗也跟着跳了下去。

天桥底下车辆本来像洪水一般,但因为这两个自由落体,而从中间突然截断,戛然而止的车子停在中间,诧异的看着地面上两个血肉模糊的生物,一时不知该用何种表情来面对。

“你这狗。”人虚弱的对狗说出了很后一句话。

“你这人。”狗虚弱的对人说出了很后一句话。

天灰蒙蒙的,将要下雨的模样。太阳瑟缩在云海中,发不出光芒,就像哭不出声音的孩童。憋屈着,颤抖着,疑惑着,诧异着。它着实不能明白,人为什么会傻到为了证明自己而跳下天桥,它也不明白,狗为什么会傻到为了追赶人而跳下天桥,它更不明白,为什么狗非要追着人跑,人非要跑。

其实,狗和人的故事在日常生活中很常见。

为了利益,为了心里的那一丝虚荣,为了能甩别人一条街,一时昏了头,犯下不可原谅的错误;为了目标,为了追赶永远走在自己前面的人,为了能像别人在同一起跑线,在同一个层面,一时瞎了眼,不顾一切的跟着对方一起跳入了黑暗。但这一切的一切,现在我们看来,是多么的蠢不可言,可一旦我们置身其间,那么我将会是故事的人还是狗呢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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