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火灾之后

来源: 南方文学汇 时间:2021-07-13

B镇失火了,死了好多人。

 

汤大力一家九口,八个被烧死了。那天晚上,镇长的孙子在他家草堆里点炸药玩,拦都拦不住,一不小心把半个镇子都给点了。

 

汤大力站在滚热的狂风里,两只眼睛干得要裂开。两个邻居哭喊着逃亡,他们一个被烧死了老婆,一个被烧死了孩子。

 

“快跑啊,大力哥!咱们活着的人得去讨公道啊!”

 

于是汤大力决定去县里讨个公道。

 

L县警察局长梁非凡正在抽烟。

 

虽然火没有烧到县里,梁非凡却已焦头烂额。太混蛋了,这个镇长,这个孙子,这不是给我添麻烦么?

 

“报告非凡哥,来县里告状的人越来越多。”警员刘醒跑了进来:“这个混蛋镇长,一天到晚仗势欺人,我就说他早晚要出大事!这不,听说已经死了六十多人了!”

 

“别胡说!”梁非凡掐灭了烟头:“有人问,就说死了四个。”

 

“多少?”

 

“四个。”

 

县医院主治医师陈茂蓬忙得不可开交。

 

伤员正陆陆续续从B镇送来,今晚是个不眠之夜。

 

“陈大夫,请问患者的情况如何?受的都是什么伤?”记者向他伸出话筒。

 

陈茂蓬正要回答,那个记者却突然被两条大汉拽走了。

 

“再有记者问,”另一位大汉递过一张单子:“就按这个回答。”

 

陈茂蓬推推眼镜,只见单子上写着:“喝可乐烫伤8人,吃煎饼烫伤5人,看湖人比赛急火攻心烫伤28人,学游泳被泳池的水烫伤34人。”

 

记者小钻风被两条大汉架着离开了医院,端的是左右为男,脚都挨不到地。

 

“让我采访呀,报社还等着我去交稿子呢!”小钻风大喊起来:“放开我!我有记者证的!”

 

“乖乖站好!”左边的大汉用低沉的嗓音喝止了他:“县长有令,优待记者,带你们去‘新日暮里’高级会所走一遭。”

 

到了地方,小钻风看到了好多熟人。有东海报社的王司徒、金坷垃传媒的东仙要,还有香港记者南逸峰。

 

会所里灯光五彩,笑语欢声,四条大汉堵住大门,高台上一位裹着头巾的黑人正在热舞。

 

县长阿道夫正在睡觉。

 

连任四届的他,对这种小事已经丝毫不放在心上。

 

十年前可不一样。那时B镇也着过火,事情闹到市里,镇长被撤了职,他要不是有个做省长的二大爷,只怕也吃不了兜着走。

 

后来他去请教二大爷,被传授了三条宝贵经验:

 

1、心态要稳。

 

2、媒体得管。

 

3、人类健忘。

 

“别承认,也别辩解。”久经沙场的二大爷语重心长地说:“喇叭在你手里。你不说,很快大家就都忘了。”

 

汤大力回到B镇,神色木然。

 

作为重点关照对象,汤大力被梁非凡关了一夜,然后派十六个警察护送回家。

 

这是第二天的清晨,空气中的热度已经完全散尽,一辆大铲车正清理着他家的废墟,公园里大妈们跳起了广场舞,菜市场里人来人往,小摊上报纸刊登着蔡徐坤加盟火箭队的头条,一切都和往常一样。

 

“你去哪了,大力哥?”邻居好奇地问他:“怎么这时候才回来?发生啥事了?”

 

是啊,发生啥事了?汤大力挠了挠头。他看着这晴朗的天空,好像忘掉了什么,又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,那忘了也就忘了。

 

原创: 鸥歌Lby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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